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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第 10 章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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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靈白她一眼:“別沒點正經的。仙界當然不會搞這種凡夫俗子的東西,我之所以說舒雅是第一神女,那可不是沒有理由的。她的美是全仙界公認的,連九天玄女都自愧不如。那說她是仙界第一美女,那又有什麽不可以呢?”

蜜顏接受了他的說辭,又好奇地問:“那你為什麽說她是萬年前仙魔大戰的第一功臣?難道說,她還是個女將軍不成?”

風靈搖搖頭,這才對她道:“你有所不知。當年仙魔大戰僵持了數月,神上和魔君蒼冥交戰了無數會合,均勢均力敵,兩人誰也無法將對方一舉擊敗,只能一直互相耗著。主將不退手底下的人也只能拼死抗戰,這大戰一打起來,整個凡間一片混亂,百姓生靈塗炭。舒雅為了拯救蒼生,也為了終止這場大戰,抱住仙界的實力,不惜以身殉劍,用自己的靈力祭羲皇劍,終於助神上打敗了蒼冥魔君,也讓仙魔兩族各自休養生息了幾千年。所以啊,在那次大戰之後,天君便將舒雅封為神女,以此表彰她的大義。”

原來如此。竟有這麽有趣而生動的一樁往事,蜜顏不由得有些氣憤,師尊怎麽從來沒跟她講過呢?

她又趕緊問風靈:“那後來呢?”

風靈不解地反問:“什麽後來?”

蜜顏雙眼閃著好奇的光芒:“神女舒雅後來怎樣了啊?”

風靈嘆息:“你想想,一個尋常的神仙,將自己靈力獻祭出來,都會傷筋動骨的,何況,神女是將她的命祭了羲皇劍。那羲皇劍可是上古神劍,本身就煞氣深重,一旦開了吸取靈力的口,自然是將神女的靈力都吸得一幹二凈,在那種情況下,神女還能活下來嗎?”

蜜顏一楞:“你是說,她死了?”

她居然第一反應是,戎戈那家夥一定很傷心吧?他那種冷冰冰的個性,一旦喜歡一個人,肯定是一顆心都交了出去,那麽他的心上人死了,他估計也跟著心死了吧?

風靈搖頭:“那倒沒有。衛宵仙上在最後時刻用仙力護住了神女的最後一絲靈魄,終於保住了她一線生機。後來,神女便被放在了寒霜洞中,仙上說,要待一萬年後才能蘇醒。”

一萬年?那不是就快到了?

蜜顏想,不知為何,心裏突然有些不安的感覺,也不知從何而來。

風靈說完故事,又長長地嘆了口氣:“如今神上是一顆心都在期盼神女歸來,我想,等神女蘇醒的那天,九重天定是熱鬧非凡的一天。蜜顏啊,你到時候可不能給赤明宮丟臉啊。”

蜜顏訕訕一笑:“我盡量。 ”

話交代完,風靈也起身離開,囑咐她記得上藥,然後便將門帶上了。

蜜顏坐在床上發呆了片刻,才拿起那瓶藥膏。戎戈那個死冰塊臉倒還有點良心,居然知道派人給她送藥,算了,大人不記小人過,她就勉為其難原諒他吧。

蜜顏脫了褲子,給自己大腿上藥,沒想到藥膏才剛摸上去,大腿的皮膚頓時火辣辣地疼 ,疼到她差點的跳上天花板。

她一邊跳一邊聞了下藥膏,眼睛慢慢瞪大,咆哮出聲:“戎戈,你這個王八蛋!!!”

他讓風靈給她送過來的,居然是一瓶辣椒水。

********

第二天,蜜顏不僅沒有痊愈,走路還更嚴重了,一瘸一拐的,而且兩條腿都不敢並攏,要不然皮膚就會額互相摩擦,傷口就會疼得不能自制。

想起這一切拜戎戈所賜,她就恨得整個人牙癢癢,恨不得現在就出去弄死他。但她還是忍住了,她怕自己有個什麽風吹草動,戎戈那家夥一知道又得對付她。

她只能躺在床上,用傳音鳥給衛宵傳消息。這鳥兒是衛宵給她的,以前兩人無聊的時候打發時間的玩具,你一句我一句,算是解個悶。

她本來是不想搭理衛宵的,心頭還氣著他不將她接回皓庭宮的事情,可是放眼整個九重天,她也沒什麽人可以找了。

她想了個話題,用傳音鳥送過去給衛宵。

衛宵正在自己宮中閑坐,看見傳音鳥飛進來,抓到手上,按下機關,就聽見徒弟的聲音:“師尊,你知道神女舒雅嗎?”

衛宵整個人差點從蒲團上滾下去,勉強定了定心神,才問:“你問這個幹嘛?”

蜜顏:“我聽風靈說,戎戈神上喜歡神女舒雅,還等了她一萬年,有這個事情嗎?”

衛宵:“風靈居然連這種事情都告訴你,你和他關系還處的不錯嘛。”

蜜顏:“你少說些有的沒的,你快告訴我,你是怎麽保住神女舒雅的那縷靈魄的?按道理,她都以靈力祭劍了,靈魄不是應該灰飛煙滅了嗎?”

她倒是聰明,比起戎戈居然還有點智商。大概是因為事不關己,所以才會這麽清醒吧?

衛宵心想,自己哪裏有本事保住舒雅的靈魄,那縷靈魄,不過是天君用冰露已經羽化後留下的殘餘幻化出來的罷了。因為冰露是舒雅的母親,自然和她血脈想通,所以那縷靈魄放進舒雅軀殼後,並沒有產生任何排斥,戎戈才沒有覺察出來。但冰露仙子留下的殘餘靈力也只夠支撐這個軀殼一萬年,等到時間一過,神女的軀殼就會和那縷假的靈魄一樣,灰飛煙滅。

他嘆息一聲:“你不要問那麽多,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情。為師要睡了,你不要再送鳥過來了。”

蜜顏聽著傳音鳥裏的聲音,悶悶地將鳥兒一摔,有些不悅。

她只是想了解一下而已,為什麽風靈也不說,師尊也不說,這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。而且,舒雅不是馬上要蘇醒了嗎?就算他們不說清楚,等舒雅醒了,在九重天一走動,還不是人人都會問?

莫名其妙。

她抱著傳音鳥,躺在床上思考了一會兒,突然想起風靈說神女舒雅被放在寒霜洞裏。那是個什麽地方?她這兩百年怎麽聽都沒聽過?

想到自己居然有沒去過的地方,蜜顏便來了精神,她從床上爬下來,去找風靈問這個事情。

風靈一聽她問寒霜洞,立刻警惕地問:“你想幹什麽?寒霜洞那可是禁地,別說是你,就連我這個隨從,沒有神上的命令也是不敢輕易到寒霜洞去的。”

蜜顏心裏盤算著,風靈這家夥謹慎小心,肯定不會輕易把寒霜洞的位置告訴她,要想讓他自己暴露出位置,就只能用點巧計了。

她想了想,假裝放棄地說:“好了好了,瞧你這個小心翼翼的樣子,我就是問問,我還能幹出什麽事來?你不說就不說唄,我還不想知道了呢。”

“你自己放棄最好,”風靈松了口氣,“要知道,神女現在就靠神上的靈氣護持,加上寒霜洞的冰冷之氣,才能維持軀殼的完整,這要是你闖進去不小心破了寒霜洞的結界,那神女一下子灰飛煙滅,九重天以後怕是出不了太陽了。”

蜜顏聽不見後面的話,她只聽見了前面的關鍵字:冰冷之氣,結界。

這九重天的結界她都熟悉,可如果說寒霜洞是陰冷的地方,那就好找了。

她欣喜不已地開始用師尊給的法寶,一個靈力儀,開始探測這九重天的靈力分布。除了皓庭宮那個花圃以外,她發現只有幾個地方有異常的靈力波動。根據方向,她排除了幾個屬性和術法並不是水系的,終於找到了唯一一處設置了水系結界的地方。

她將靈力儀一收,嘿嘿一笑:“你以為不告訴我,我就找不到了?哼,天真。這九重天還沒有我進不去的地方呢。”

******

寒霜洞就藏在脈山山底之中的一處空層裏。脈山是溫泉發源地,將神女的冰棺藏在這裏,也是為了避免九重天的一些無關小仙打擾,所以才可以將冰棺放在了最熱的地方。可誰也沒想到,蜜顏僅僅靠一個靈力儀,就找到了這處所在。

她用盡各種法寶,終於挖出了一條通道,找到了寒霜洞的所在。那是一處泛著藍光的洞穴,從門口厚厚的冰棱縫隙裏,她可以看見洞穴中間有一個淺藍色的冰棺。

可她一碰那些冰棱,就覺得刺骨難當,整個人都渾身打顫,別說進去了,現在站在這洞口她都覺得自己快要窒息。

看來,這戎戈對神女舒雅果然上心,要不然也不會布了個冷氣這麽重的結界,尤其她又是個果子精,風霜雨打的根本扛不住,算了,溜了溜了。

蜜顏轉身準備要走,卻忘記了自己是從挖的地道出來的,竟然走錯了方向,結果就被看守寒霜洞的兩個神兵發現。他們看見她從裏頭走出來,頓時雙目圓睜:“何妨妖孽,竟敢擅闖寒霜洞?”說著就要來拿她。

蜜顏始料未及,只能拼命抵抗。這寒霜洞的神兵想來從萬年前就開始駐守在此處了,從來也沒出過這洞穴,自然不知道這兩百年間九重天出了她這麽個小妖。就算他們知道,但看守天庭任何一個重要位置的神兵,那都是重重篩選過的,絕對不是會徇私枉法,因為認識你就放過你的那種。

蜜顏心裏大叫不妙,而且她才區區兩百年道行,很快就被神兵制住,扭送到天君那邊去了。

天君一看是她,再看到她身後的神兵,頓時瞪大眼睛:“你去寒霜洞了?”

蜜顏癟嘴,沈默表示默認。

天君手指向她,顫了顫 :“你這個混世魔王!”恨鐵不成鋼的心情溢於言表。

蜜顏當然知道自己擅闖禁地是自己的錯,但是她又沒做什麽,不過就是偷看了下嘛,大不了罰她禁閉幾天唄。

可她沒想到,隨後風靈急匆匆跑入天君大殿,神色蒼白,步履驚慌,到了天君面前,直接撲通一跪:“君上,寒霜洞 ……出事了!”

出事?出什麽事了?

蜜顏立刻站起來,被天君一聲:“你給我跪好”,又跪了回去。

隨後,天君帶著神兵出門,留下她在那跪著。風靈自然也跟著天君走了,只是臨走時,他卻回頭看了她一眼,眼底充滿隱憂的樣子。

蜜顏對上他的眼神,本想問他這是什麽意思,他卻又迅速轉過頭離開了。

她百思不得其解,只能安分認命地留在天君殿裏等消息。可這一等卻是好幾個時辰,中途她從大殿門口似乎能看見天君宮殿外頭有一些仙官跑過,可他們都沒有進門,她想去問,然而天君有命,讓她跪好,她就是再膽子大,也不敢違背天君的命令啊。

她只能心急如焚地等著,希望有人能來告訴她,寒霜洞裏到底發生了什麽。直到她看見九重天的天色一下子陰暗下去,電閃雷鳴,傾盆大雨瓢潑而下,隨後是雪花漫天飛落,她才終於坐不住,不顧侍衛攔阻就要出門。

好在,此時救星趕到。

她看見衛宵沖進來,對侍衛道:“放開她。”

那些侍衛見是衛宵,自然不敢不依,迅速將她松開,蜜顏立刻奔到衛宵跟前,問他:“師父,發生什麽事情了?”

衛宵心想,你還有臉問?嘴上卻嘆了口氣:“先別說了,我先帶你去躲躲。”

躲?躲什麽躲?

蜜顏還沒來得及問,衛宵已經摟住她的腰,一個轉身便施了個咒術遁走。沒過多久,兩人落在天河盡頭,衛宵掏出一條船扔到水裏,對她道:“這段時間,你就到下界去躲躲,千萬不要回來。我已經將在你周身下了一道屏障,沒人能循著氣息找到你。你只要乖乖的安分的,等風頭過去,師父會去接你回來的。”

不是,這都什麽跟什麽啊?蜜顏完全摸不著腦袋的:“為什麽我要出去躲?師父,你總該跟我說清楚,寒霜洞裏到底發生什麽了吧?”

衛宵皺眉,嘆了口氣,將眼神別向一邊,沈痛道:“神女……出事了。”

蜜顏眼睛慢慢瞪大:“出……什麽事了?”

衛宵這才擡頭看她:“你不是明知故問嗎?若不是你擅闖寒霜洞,舒雅怎麽可能會灰飛煙滅?”

“灰飛煙滅?”蜜顏聲音裏帶著不敢置信,似乎是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的事情。

衛宵見時間不多,繼續道:“你也知道舒雅對戎戈意味著什麽,你犯下這樣的錯誤,哪怕為師身為戎戈的好友,也是不敢給你求情的。為今之計,你只能去下界躲躲,等什麽時候戎戈度過最難的時間,我再將你接回來。”

蜜顏初聽到舒雅羽化的消息,半天沒反應過來,但她反應過來,卻拒絕離開:“師父,連你也以為,這是我做的?我有幾斤幾兩重,您又不是不知道,我怎麽可能讓神女灰飛煙滅呢?別說是動神女了,我根本連寒霜洞額也沒進去。”

衛宵看著她,眼神覆雜。他也清楚自己這個徒弟,知道她不是個壞孩子,也不會在這種重要的事情上撒謊,她雖然調皮搗蛋,可絕對不至於會對無關的人下手,更何況,舒雅躺在冰棺裏 ,又沒惹到她,她怎麽會輕易動手呢?

但怕就怕,她是無心之失。別人也許不知道,可他和天君都很清楚,舒雅祭了羲皇劍後,靈魄早已飛散,根本難以維持。是天君偽造了靈魄,但這靈魄也只能維持萬年的時間,再加上,羲皇劍的威力即將熄滅,舒雅羽化是遲早的事情,至於具體時間點,他和天君明明推測出,至少還有兩年時間,卻不知怎的,會提前這麽多。

不過舒雅的靈魄的確已經是油盡燈枯,也許外人的一絲氣息都可能讓她羽化加速。總之,怪就怪這丫頭去闖寒霜洞的時機太過巧合了,居然趕到了這上面。這件事的真相又不能對戎戈說,這個鍋不由她來背,還能由誰來背?

身為師父的,他能做的也只有將她趕緊送走,保住她的小命要緊。

沒等她再問什麽,衛宵便將她扔進船裏,伸手在她額頭一點,一個朱砂痣頓時顯現出來,將她所有靈識封住。她渾身一軟,暈倒過去,躺在船裏再無反應。

衛宵蹲下來,摸了摸她的臉,輕聲道:“蜜顏,別怪師父,師父完全是為了保護你。到了下界,你便當個普通人吧。等將來事過境遷,師父一定會來接你的。”

說完,他用靈力驅動小舟,看著它慢慢往天河盡頭開,終於從天河的瀑布飛流直下,匯入下界河川。

衛宵閉上眼睛,駐足了一會兒,才轉身離開,在漫天暴雨風雪中朝天君大殿走去。

***********

三年後,凡世,流音谷

蜜顏在這流音谷中已經生活了三年。她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裏來的,也不知道自己有麽有親人,流音谷的村民說,她是躺在一條小船上流入谷中的,後來被人救起,卻什麽都記不起來,只記得,自己的名字叫做蜜顏。

流音谷中的村民很是淳樸,她便在此處住了下來,這一住便是三年。這三年裏,她從陌生害羞的膽小鬼,漸漸和所有人相處熟絡,終於慢慢變成真正的谷中人,真正的個性也顯露出來,變得活潑大膽。

現在,她已經變成流音谷和外頭做買賣的一把手,每天便負責帶著村民將流音谷中的產物拿到外頭變賣成錢,然後再換各種需要的東西回來。

流音谷坐落在中原邊境,離山谷最近的城是絕城。這絕城雖說名字裏有個絕字,可各種物產卻一點兒也不稀缺,反而很是豐饒,尤其這絕城中出的絲絹,那簡直是比女人的臉還滑,一摸上去,能讓人產生夢幻般的感覺。

蜜顏來絕城換得最多的東西,就是絲絹。除此以外,還有一些日常用品,比如胭脂、菜刀、首飾之類的東西。

把從流音谷帶出來的東西都賣幹凈,換完東西後,她才帶著村民們準備回去。可就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,卻聽城裏的人說,這裏明日要舉行一場祭神大典,以感謝神明這些年對絕城的保佑。

蜜顏立刻問身邊的小五:“祭神大典是什麽?我怎麽來那麽多次都沒聽過?”

小五年方十六,從小長在流音谷,是谷主的外甥。雖說近兩年他才開始出谷走動,但是對外頭卻十分了解 ,便告訴蜜顏:“祭神大典可是絕城的一年一度的節日。相傳這絕城之所以叫絕城,就是因為當年這裏曾經經歷洪水洗禮,又經歷過連年幹旱,差點山窮水盡,人也快死絕了,但是就在走投無路的時候,一位神仙突然降臨,解救了絕城人的困境。後來,絕城便改了這個名,一則是讓這裏的民眾不忘居安思危,一則是為了紀念讓絕城絕處逢生的那位神仙。”

蜜顏恍然大悟:“那這祭神大典一定很好玩咯?”

小五一看就知道蜜顏這丫頭在想什麽,她向來是哪裏有好玩去哪裏,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,可是他們這次出來可是辦正事的,這要是多停留一天,出了什麽岔子,回去就不好跟村長交代了。

小五打破她的美夢:“別幻想了,這祭神大典只有絕城的城民可以參加,而且咱們現在還帶著幾車東西呢,你就不要異想天開了。還是早點回流音谷吧。”

“可是我好不容易碰上一次,不看一看熱鬧不是太可惜了嗎?”

“明年再看吧。”

蜜顏哪裏能等到明年,流音谷的日子本來就過得比外頭慢,每天無所事事的,她都快無聊死了,再說,明年指不定村長又會給她安排什麽新的事情做,那到時候她可能又會錯過這個祭神大典。

想到這,蜜顏不顧小五阻攔,決定要留下來。她讓小五將交換來的東西帶回流音谷,自己則決定在絕城待一個晚上,明天看完祭神大典的熱鬧後再回去。

小五見她意志堅定,也知道勸不動她,只能妥協。叮囑了她幾句讓她萬事小心後,便帶著人走了。

夜裏,蜜顏宿在絕城一家客棧的頂樓,點了一桌好酒好菜,對著外頭的月色吃喝,別有一番情調。小二來送菜的時候,蜜顏順道問了他一句:“我聽說你們絕城的祭神大典是為了祭奠一個救過這座城的神仙,不知道是什麽神仙啊?”

小二見她一個姑娘,眉宇之間卻頗有幾分英氣,獨自一人住店也毫無畏懼之色,不由得有些敬佩,便侃侃而談:“說起這個神仙,姑娘也許聽說過。那可是天界的戰神。”

“戰神?”蜜顏擰了擰眉頭,“沒聽過,很了不起嗎?”

“戰神你都沒聽過?也太孤陋寡聞了。”小二繼續道,“那可是萬年前仙魔大戰的統帥,帶領天界百萬雄獅力克魔族大軍的戰神啊。他是仙界的護身符,也是咱們黎明百姓的護身符,要不是有戰神時不時下界巡視凡間,咱們凡間肯定早被魔族給攪得烏煙瘴氣了。別的不說,就說說咱們這絕城,當年絕城為何會山窮水盡?還不是因為魔族引來洪水,後來又斷我們水源,這才民不聊生;好在戰神及時出現,擊退了魔族那些嘍啰,咱們絕城才又恢覆了往日的光輝。所以啊,戰神可是咱們絕城的守護神啊。”

原來是這樣。

蜜顏轉了轉眼珠子:“那你們絕城百姓一定時時供奉著戰神的畫像了?能不能借我瞧瞧?”

這可問倒了小二。雖說這戰神是絕城的守護神,但他的真容卻一直不為人所知。絕城百姓雖然也供奉戰神,但其實誰也不知道戰神長什麽樣子。

“搞來搞去,原來你們也連戰神都沒見過啊。”蜜顏覺得這就有點沒意思了。

小二嘆息:“ 姑娘,您這話說的就不對了。堂堂天界戰神,那怎麽可能是咱們這種小老百姓能輕易見到的呢?再說了,戰神一向只出現在需要他解救的地方,絕城都風調雨順上千年了,誰能見過戰神啊?”

說完,小二搖了搖頭,大概也覺得這客人腦筋有問題,不想多聊,便端著盤子下樓了。

蜜顏想了想,小二說的也在理,便不再多想,吃完後便上床休息,等著迎接第二天的祭神大典。

那小二前一個晚上雖然和她談到一半便走了,但卻惦記著她要看祭神大典,早早便來喊門,讓她跟著百姓一起去城外祭神。

蜜顏生怕錯過大場面,趕緊起身穿好衣服後便啪嗒啪嗒下樓了。剛出客棧,就見到整個絕城大街被人潮擠滿,所有人手裏都拿著香燭供品等東西,一個個爭先恐後地往城門口擠。

這戰神果然是擁躉眾多,光是看這絕城百姓趨之若鶩的樣子,就知道他在百姓的心中的威望了。

蜜顏看見大街被擠得水洩不通,幹脆重新上樓,然後翻上屋頂,從屋頂一路跑過去,很快便到了城門口。

借著高處視野好,她看見城外果然搭起了一座祭臺,上頭放了一個三足巨鼎,用來焚香用的,祭臺上還有無數長桌,用來給百姓們擺放貢品。大典還沒開始,那巨鼎中已經插了三支胳膊粗的香,裊裊青煙升起,果然聲勢浩大。

蜜顏立刻從屋頂上翻下來,混入人群,跟著他們往城門口走,很快便來到祭臺之下。只見高高的祭臺上早已堆滿瓜果牲畜等貢品,三炷香已經燃燒到中間。絕城的縣令主持祭神大典,高呼:“讓我們叩謝戰神恩典,求戰神庇佑來年風調雨順。”

縣令說完,所有人齊刷刷跪下,上半身都趴到了地上。

只有一個人例外。

蜜顏站在原地,看著一群人跪在地上喃喃自語的樣子,覺得有些好笑。神仙那麽忙,他們就是跪在這裏念叨到天黑,神仙也不會看見的啊。要是神仙那麽容易就出現幫你實現心願,那天底下哪裏還有窮人和勞苦百姓?

蜜顏雖然有記憶才三年時間,對這世間的很多事情都沒見識過,但腦子卻是極為聰明的,舉一反三是她的強項,否則,她也不會這麽快成為流音谷和外頭溝通的橋梁。

但這一次,蜜顏卻料錯了。

神仙不僅出現,而且還出現得有些高調。

只見天邊突然卷起大片烏雲,遮天蔽日地朝絕城移動過來。絕城的百姓紛紛仰頭張望,在那片烏雲之中突然出現一個空洞,萬丈金光投射下來。

有人立刻驚呼:“是神仙下凡了,一定是神仙下凡了。”

蜜顏還從來沒見過真正的神仙,不由得有些好奇,立刻瞪大眼睛張望,果然見到萬丈金光中,一道身影慢慢從虛無中顯現出來。那是個身穿玄色廣袖長袍的男人,身形偉岸,睥睨眾生。他在金光中現身,然後便一步步走下來,空中明明沒有臺階,他卻如履平地,步調慢悠悠的,從容不迫。

蜜顏從來沒看過這樣的情景,一下子整個人僵住了。同時間,她的腦子裏似乎閃過一些奇怪的畫面,可又一時間無法組織起來,只能暫且不去想。

再擡頭時,金光中的神仙已經走到了祭臺之上。本來站在祭臺上的縣令頓時嚇得腿軟地跪下去,連連呼喊:“戰神顯靈,戰神顯靈啊。”

這個男人離得近了,蜜顏才看清楚他的樣子,眉目如畫,耀如天上星辰。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這麽好看的男人,不由得有些看呆了。

就聽見男人冷冷開口對縣令道:“絕城每年的祭神大典耗費不少,以後免了吧。本神冗務纏身,也照拂不到你們絕城。”

縣令一聽,頓時臉色煞白:“戰神大人是不是覺得我們絕城百姓不夠虔誠?我們往後一定供奉更多瓜果禮品給戰神大人,還請戰神大人不要遺棄我們啊。”

“求戰神大人不要遺棄絕城。”

“求戰神大人不要遺棄絕城。”

“求求戰神大人了。”

整個祭臺前的百姓到底立刻此起彼伏地拜起來,不斷哀求著祭臺上的神明。

蜜顏本來聽說了絕城的故事,還有些欽佩這個戰神,現在見他這個拽得二五八萬,任由下方百姓跪拜而不為所動的樣子,她頓時覺得,這算什麽神仙啊,分明是魚肉百姓的壞人吧。

想到這,她不顧一切,直接沖上祭臺,沖著那個神仙吼道:“你沒看見這些百姓都在跪拜你嗎?他們給你供奉,對你畢恭畢敬,你就是這麽回饋他們的?哪怕你是神仙,高高在上,也不能這麽對待你的信徒吧?”

說完,她盯著那個黑衣神仙,想知道他會有什麽反應。出乎意料的,他竟然沒有罵她,也沒有動手,他只是用一種極為驚詫、又似乎另有深意的目光盯著她,盯到她有點心虛。

不知為何,蜜顏總覺得,這個戰神的樣子似曾相識,可她又實在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。她的記憶只有三年,從前的事情一概不知,也許她真的和眼前這個戰神見過面?

她迎著他的目光,怯怯問:“我們……以前見過嗎?”

“呵。”男人冷冷一笑,似乎在笑她多此一問,“我們何止見過,還很有淵源呢。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,得來全不費功夫。”

蜜顏不太懂他的意思,剛想問這是什麽意思,突然腰上一緊,下一秒便感覺整個人被他抱了起來,隨後,她就像被卷入一陣風裏,什麽意識也沒有了。

不知過了多久,蜜顏才漸漸從昏迷中醒來。映入眼簾的便是那個黑衣神仙的身影,他正坐在她身邊,手中握著一罐子茶葉。

她急忙坐起來,把身體往後縮了縮,才開口問:“你,你想幹什麽?為什麽把我帶到這裏來?這裏是哪裏?”

她看了下周圍的環境,有花有水有樹,可就是美好得有些不像凡間,倒像是個仙境。

“連太陰星君的別院你都忘記了?看來,衛宵為了保護你,倒是頗費周折。”他說著,放下茶罐,突然欺身過來。

蜜顏被他突如其來靠近的舉動嚇了一跳,下意識往後仰,腦袋便碰到了後頭的墻壁,頓時疼得齜牙咧嘴。

戎戈輕輕一笑,笑容裏飽含著譏諷和不屑。他的手指停在她雙眉之間的朱砂痣上,本來想抹去那個禁制,讓她恢覆記憶,可又突然改變了主意。

就這麽讓她恢覆記憶,不是太過便宜她了嗎?

他又將手縮了回來,慢悠悠道:“你為什麽會在絕城?”

蜜顏心想,我憑什麽要告訴你,可嘴巴莫名其妙就老實交代:“我拿著流音谷的東西出來賣啊,再從絕城換東西回去。”

“流音谷……” 戎戈想了想,突然便恍然大悟。怪不得三年前事情剛發生,整個九重天就不見了這丫頭的蹤影,他剛開始還以為人被衛宵藏在九重天哪個地方,可翻遍了也找不到。原來,他是在天河盡頭將她下放到人間了,還在她身上加了禁制,怪不得這些年他不論怎樣都找不到這丫頭的所在。

蜜顏聽到他嘴裏咂摸著流音谷三個字,頓時後悔不疊,明知道這不是個什麽好神仙,她怎麽能隨便把流音谷供出來?萬一他記恨她剛剛說的話,挾私報覆,害了流音谷的百姓的,那該如何是好?

想到這,她急切道:“不是流音谷,我是說,黃鶯谷。你聽錯了。”

戎戈內心浮起一絲冷笑,當年舒雅消失,她也是這般狡猾地說她不知情,可明明就是她擅闖寒霜洞,才導致舒雅羽化的。衛宵是她師父的,當然會相信她,但他可跟她沒什麽交情,不會傻到聽信這種謊言。

這幾年,他和衛宵的關系一落千丈,也是拜她所賜。現在見到她,他雖然很想立刻弄清楚當年她到底為什麽要對舒雅做這種事,可內心深處卻有個念頭告訴他:她還能有什麽理由呢?不就是妒忌、貪玩嗎?問她是不會有任何結果的,最終得到的也不是他想要的答案。

與其從她嘴裏找答案,他不如直接報覆。

想到這,他緩和了臉色,對她微微一笑:“即是如此,我就好人做到底,送你回那個流……啊不,是黃鶯谷吧。”

他一定是知道了,對吧?神仙都是無所不知的,他怎麽可能被她輕易蒙混過去呢?

回流音谷的路上,蜜顏越想越後悔,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才能逃過這一次的劫難。這個叫戎戈的神仙似乎很不好惹,她要是逃跑,他搞不好能原地把她撕碎了。她該怎麽辦才能救流音谷的人啊?

蜜顏絞盡腦汁,突然靈光一閃:對啊,她不回去不就行了嗎?隨便往其他地方走,他還能怎麽樣?

於是,她放松了心態,開始帶戎戈繞圈子,但凡是分岔路,她便選擇和流音谷相反的那個方向,然後打算隨便找個山谷就當做是自己口中所說的黃鶯谷交差,然後就讓他回去算了。

可她萬萬沒想到,自己繞了一大圈,居然還是回到了流音谷。當她站在山谷谷口,看著熟悉的草木砂石,石化原地的時候,她聽見了身後的嗤笑聲。

“你不知道一直往左,或者一直往右,最後都會兜回到原點嗎?你每到一個分岔路,就選擇與流音谷相反的方向,最後當然會回到流音谷啊。”

蜜顏雙膝一軟,瞬間跪下抱住他的腿:“神仙饒命啊,流音谷裏的百姓都是無辜的。今天是我不對,是我說錯話,對您大大的不敬,您有什麽不滿意的,盡管朝我招呼,不要傷害無辜的人啊。”

她這副貪生怕死的樣子,倒是和從前如出一轍,看樣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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